【薰嗣薰】It's only love-拾

“考完啦考完啦！”
“谁看见我的夹子了？”
“安啦，你这样其实更好看的。”
“我先过去啦，拜拜。”
女孩子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鞋跟敲击出嗒嗒声响。真嗣坐在椅子上，做着临场前最后的挣扎。
不会吧，我真的要跟哪个男生跳舞吗？他捂脸，哀叹离他远去的一世英名。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但实际上除了在家里当两个女孩子的陪练，真嗣还没有跟任何别的人一起跳过。他光是想象了下自己在某个人的带领和女孩们站在一块的画面，就觉得生无可恋。
“真嗣，真嗣。”低而轻的声音突然出现，渚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边上，蹲在椅子边，仰头看着他，此时两人都只是换上了衣服，头发和脸还没被打理。
他是来教唆真嗣跟他一起逃跑的，舞会，以及结业式。
抬头看了下周围，大家都各自忙碌着，还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真嗣只犹豫了一小下就果断的跟着溜了出去。
两个人跑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决定在大家结束之前绝对不要下去，就算手机被打爆了也不。
真嗣背靠着栏杆舒了口气。他仰头望天，天空的云彩已经染上了橘红色，随着微风而缓缓改变形状。
“就这么不想跟人跳舞吗？”渚薰站在他身边，低头朝地面看去，底下的人看上去小小的，只要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挡住，“其实我觉得跟男生跳也没什么啊，至少我看你似乎比面对女生的时候还要自在的多了。”还是说你就这么想跟女孩子跳舞？他咽下后半句话。
真嗣皱着眉想了想，只觉得脑子里满是奇怪的马赛克，他摇头否定，“不行，还是觉得怪怪的。我没办法想象出那种画面。”他转头看着渚薰，侧脸的线条在暧昧的光线下温柔得一塌糊涂。
真嗣一直都知道渚薰是个漂亮的人，脸也好，身体也好，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他。都说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是因为自身是残缺的，不完整的，为了补完对方以及自己，人耗尽一生就是为了找到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个部分，降生于世时就丢失的另一部分。但真嗣觉得渚薰本身便已经完美，他的身边不需要别的人抑或是什么存在去让他完整。
……唔，虽然说我没办法想象跟男生跳舞的画面，但要是跟薰一起的话我倒是蛮愿意的。
“真的？”
渚薰看向他，真嗣楞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无意识的把心底想的话说了出来。他脸腾的变得通红，顶着那道视线结结巴巴地含糊着，还是侧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见面前人挑起眉毛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渚薰往空地轻快地走了几步，转身，屈膝行了个淑女的礼仪。
他用比上次用过的，特地捏造得更柔和的女声问他，“那请问你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碇真嗣先生？”
他逆着光，夕阳的余晖透过风中飘起的丝质衣料，在周围打下了一圈漂亮的光环，边线柔和得仿佛即将糅在其中消失不见。他在这个世界，又不在这个世界，光凭视觉来说，没法判断这个少年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诶？”真嗣看着他，身体却早一步的握住对面递来的手，然后被大力扯过。他踉跄着走上前去。
“等等，我们两个谁跳男步？”
“当然是你了，真嗣。”渚薰搭着他的肩膀，轻笑着，脚下步伐一点不乱，“我可是，完全没学过啊。”
“想骗谁啊？你怎么可能不会。”真嗣嘟囔着，同时一脸严肃的撇过头去，似是不敢直视他的脸。些微红晕仍盘桓在耳廓，烧得跟脸颊相连的皮肤都有点发烫，这股热度几乎都要爬上脸颊，嘴角抿得紧紧的，把他的羞涩和不自在大咧咧的显摆出来。
掌中的手指骨节分明，手下的腰肢柔韧有力，那是不同于少女的触感，不管看上去多么中性化也好，那潜伏在薄薄皮肤下的有力肌肉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是与他同性别的存在，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体构造，同样的发育过程。
但尽管是个男人，对他来说却比任何女性还要能吸引他的眼球。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他也不信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这是他们之间小小的游戏，就像跳舞般，进一步，退一步，你来我往，你进我退，默契使它变成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拉锯战，直到某一方退无可退为止。
暖色的阳光下纤细的少年们配合着对方踩着步点，白色的裙摆扬起又落下，划出优雅的弧度。两人同时在心中默默数着熟知的拍子，耳边听见了钢琴与大提琴的合奏，他托着他的腰，他握着他的手，胸口与胸口一触即离，若即若离的温度使心跳的频率同步跳动。
种子发芽，藤蔓生长，缝隙中的脆弱生命互相汲取着蜜与糖，光与水，然后一起绽放出绚丽的花朵。他们依靠身体之间的触碰交流，肤浅的语言已经不足以用来传递心中的真实，深色的夜幕闪耀着殷红的繁星，胭脂般的湖水沉淀着无言的黑暗。
以弦乐的回荡做结尾，最后一个拍子落下，他们停住脚步，安静下来，停息下来。
真嗣看着渚薰，他们的视线纠缠在一起，拥抱彼此，谁也没有说出第一句话。
渚薰微笑着，真嗣听见他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尾音上翘，简短的音节硬是被念出缱绻悠长的意味。他不知道那是一个问句，还是只是单纯的一声呼唤。然后冰凉的指尖覆上他的脸，掌心柔软，他的脸的温度慢慢增加，连带着那双一向温度偏低的手也开始变的温热起来。那力道轻轻的，像是新落的花瓣，不带有一点声响，尾指碰到耳后的皮肤，那底下的血流开始欢腾加速。
真嗣直视着他的双眼，眼神又涣散得好像他只是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他感觉到渚薰越来越靠近，近到可以清晰看见那一根根细密卷翘的睫毛。
睫毛真的好长。
真嗣下意识屏住呼吸，却没有闭上双眼。
他在等待着，也期待着。
周遭的风在一瞬间都停了下来，不管是学校角落的嘈杂空气的流动还是时间的运转都在同一时间被看不见的力量阻止了轨迹，心不甘情不愿地停在原地，听觉敏锐的似乎能听见眨眼时眼皮轻微的重合声。
渚薰捧着他的脸，轻轻的把双唇贴在他的嘴唇上，碾压着，厮磨着，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而在他感觉到真嗣反抱着他的背后，他也只是轻咬着他的下唇，感受那柔软的触感却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干燥的嘴唇变得湿润，且更加柔软，仿佛只要轻轻一含就会像水一样流进肚子里，这让渚薰想起了街角甜品店的布丁。
真嗣睫毛抖了抖，安静地承受渚薰这些亲密而细碎的小动作，冰凉的，柔软的，就像面前这个人一样。唇肉被轻咬着，然后被舔了舔，像被幼小的猫科动物用不锋利的尖牙撒娇般叼着，不会疼，反而有一股自然而然的亲密感升腾而出。
直到他以点了点嘴角做结尾，两人才终于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晚霞再次填充在两人之间。
渚薰的手放在真嗣肩膀上，认真而仔细的看着这双深蓝色的眼睛。它总是这么温和无害，如同深海抑或星夜，又远远超过它们，却少有机会可以这么近地直视它，毫无躲闪，毫不逃避。
“真嗣。”他呼唤他。
“薰。”他回应他。
“真嗣？”
“薰。”
“真嗣。”
“薰。”
“真嗣……”
“薰。”
他们额头贴着额头，双色发丝相互纠缠，呼唤着彼此的名字，也只是念着彼此的名字。最后两人一齐笑起来，像是从刚才的几次互相呼唤中得到了什么答案。
那想必是让他们都满意至极的答案。
所以渚薰再一次的亲吻真嗣，细微的水渍声此时震耳欲聋，羞耻得让人恨不得捣住耳朵。
两人闭着眼，在光消失的最后一个瞬间中拥吻。

厚重的钟声长鸣校园，代表着暑假正式来临。
他们即将分别，而后，再次相遇。

Tbc.

【……真是够了，写了这么多两个人才刚亲上，基佬薰你动作太慢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