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薰嗣】星期恋人.7

说老实话真嗣没有预料到在陌生的地方他也能睡得这么好。没有辗转反侧半夜惊梦，一觉睡到自然醒，因为很难得，所以他决定给男朋友家这个地点解禁。
“醒来啦。”渚薰看了看折叠整齐的被子衣服，“要走了？”
“嗯，昨晚麻烦你了。”本来习惯性的想道歉，又想起渚薰似乎不喜欢他道歉，阻止了两次来着，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句。
这次没有道歉啊……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气色好多了，烧退了，也就没有理由挽留了。
主随客便，宾主尽欢。
只是在临出门前突然出手握住手腕，松松垮垮的恰好围了一圈。
“明天的约会，要记得啊。不能迟到。”
真嗣思考了好一会儿，盯着他，提前声明，“要是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就马上转身回家。”

虽然热度已经下降，但身体还是有些乏力，真嗣几乎是拖着脚步回家的。
开门，关门，开灯，关灯。
家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昨晚临走前留下的零食包装袋和空罐子还散落在桌上，几片纸巾掉到地上，分割出小小的矩形。
真嗣呼出一口气，为没有人来询问自己的彻夜不归而轻松。
然后他开始收拾整理。
每周六都是他预定扫除的日子，风雨无阻，无人可挡。因为会有客人来。
说人人到。
门外传来连环的拍打声陪伴着年轻女性大声呼唤名字的声音，真嗣来不及收拾完毕，只得把垃圾归拢到一块就去开门——他不得不着急，门外的人总是要求他有求必应，不能有半点延误，否则就会开始擅自想象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来了来了，我已经来开门了美里小姐。”他拖长声音，拉开门，“不用每次都这么着急……唔。”
下一刻，就被抱了个满怀。
“最近怎么样，真嗣？过得好吗？一个人没事吗？有什么问题和需要一定要跟我说哦。”美里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揉搓头发，然后习以为常的被脸红的小鬼推开。
女性柔软的胸部对青春期少年来说刺激还是大了点。真嗣借着整理头发的遮掩挡住脸上的红晕，让自己的暂时监护人进来。
其实他对他的监护人的了解并不多，尽管已经承蒙她照顾好几年了，也只知道是因为父亲的拜托才会来看顾他。大概是那个男人的下属，私下里也有点交情。
随着渐渐独立自主，他开始抗拒被身份不像姐姐、也不像母亲的美里照顾，另一边也因为男朋友和工作方面原因对他放手。不过约定了每周会来看他一次。每到这时候，美里总是很担心他似的问东问西，仿佛他是个没断奶的小崽子一样对一点小问题大惊小怪。
真嗣不喜欢被这么对待，像个玻璃人似的。所以每次都做出“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要是他有哪里表现的脆弱了，美里就会露出很愧疚的表情，怜悯又担心。为了不看见那个表情，他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好的。
要不是清楚她有个年龄相当的男朋友，而且正在谈婚论嫁，依这种保护过度的姿态，真嗣都快要以为这是自家老爹给他挑的未来继母了。
美里拎着食材一路踏进厨房，地上还堆着没来得及处理的垃圾，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因为这里一向都是很干净、一尘不染的，简直是高校级洁癖的地盘。
“那、那个是因为昨天朋友来，所以乱了点。”他知道这个解释会让美里开心。
果然，美里摆出了跟剑介如出一辙的慈母表情，这让真嗣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朋友就会活不下去的人。不过如果这样认为能让美里开心的话，他不介意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照旧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之后，美里拍拍真嗣的肩膀，把这周的生活费给他。
真嗣捏捏厚度，没告诉她之前的还有剩，而且剩很多——这些都是父亲让美里转交的。碇源堂总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们一年里估计都见不到一次面，父子间唯一的联系也只有印着各种颜色邮戳的信封，里面装着固定值的当地纸币，除此之外连电话都不会有一个。父亲总是会给他很多钱，多到哪怕美里特地分割成一小份一小份也能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肆意挥霍的地步。所以尽管他们长时间不见面，他也仍认为父亲是爱他的。
爱这种玩意儿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朴实无华，嗯。
美里依依不舍地逗留了好一会儿，直到日暮西沉才离开。走之前长吁短叹的摸摸真嗣的头，抱抱他的肩膀，好似灰姑娘里含恨而终的亲妈，前脚一踏出这个门，后脚恶毒继母就要取而代之开始百般折腾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儿。
灰姑娘不管经历多少次都不擅长应付这类角色，亲妈小时候就没的，便只是乖乖的听完唠叨，然后关上门享受一人世界。
等他艰难的爬上床，想起来明天还有个约会时，已经是快睡着前看见短信的事了。
咦，说到底，我是什么时候答应跟他约会来着，怎么不记得了？
断了片的真嗣开始疑惑怎么就真的跟渚薰友好相处的，好像只是顺其自然，就水到渠成了。这过程顺利到有些不妙。
想了一会，他打了个货真价实的哈欠，对着短信的时间定好闹钟，然后戴上耳机，在熟悉的声音去梦里继续一探究竟。

时间掐的刚刚好。
真嗣看看表，现在出发的话会提前五分钟到，是一个绅士而礼貌的时间。
临出门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带上耳机，而是找了个盒子好好的放起来。
跟预料的一样，等他到了渚薰已经在那了，手边有辆单车。身边流连着来来去去的女孩子。嗯，还有男孩子。
真嗣改了主意，躲在一旁观察起来。
喂喂，姑娘你刚才就已经从这里走过一个折返了吧？这自然而然的演技不错啊，一定能火。
虽然你假装自拍但是镜头明显平视的诶，我这里都能看见屏幕上的人了。
假装找东西和问路这招不错，受教了。
真嗣数好五分钟才登场，不多一分，不少一秒，然后略微忧心忡忡的看着提前到达的渚薰问自己是不是迟到了，你在这多久了，真是对不起因为来晚了。
渚薰很上道地表示不久不久我才来了几分钟，推着单车就要带他走。
周围姑娘们都蛮失望，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哀叹，又满脸通红的反应过来，捂着嘴捂着脸匆匆离开了。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大概。
真嗣看着那条白裙子上眼熟的蕾丝花边想着。一边拒绝了坐在后座搂着渚薰腰的提案。
“我们不是情侣吗？感情好的情侣不就是应该抱着腰的吗？”
“一句话就可以分手的情侣有什么感情。而且情侣不一定要抱腰的，我相信就算不抱着也不会摔下去。才不要这么娘兮兮的呢。”
“哦……”斩钉截铁的拒绝让渚薰看起来很失落，真嗣心软了一下。随即就被抱住了肩膀，两条胳膊箍着他，挣脱不能。
“那你就加油吧，真嗣。”渚薰冲他嘿嘿笑，因为袭击得逞了而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咦、不，等等，我不会带人啊？”
“很简单的，要是快摔了我会扶住你的。”
“不行不行，我根本没带过人，办不到的！”
真嗣推着车，渚薰拖着他，两个人互相推诿，脚步不停。
几个来回后，他们决定用人类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结束分歧……
“一，二，三！”
“你输了。”渚薰比着五，握住真嗣的拳头，“要耍赖吗？”
“……我才不会！”真嗣认命的坐了上去，脚下发力，后座多余的重量让他险些保持不了平衡，不过摇摇晃晃的看似惊险，终究还算是上了路。
“我说，该不会其实你也不会带人吧？”
“前边左拐，小心车。”
“装傻没用。还有别碰我腰，我怕痒，待会把你摔下去信不信。”
“加油呀真嗣，就快到了。”
“早知道你是这么打算的我就把自己的车带出来了。”
“没有人约会是各骑一辆车的吧？啊，前面下坡看路！”
“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骑车我也很好奇——啊啊啊啊混蛋你说太慢了！”最后一个词还没吐出就变成了惨叫。
车轮飞速转动，带着两人份的重量直冲而下，带出一条歪七扭八的线，路边行人纷纷跳开。
匆忙间真嗣来不及、或者说根本想不起刹车这个工具，只是扭着车把尽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嘴里发出奇怪的声响。渚薰趁乱勾着他的腰，兴奋的大笑起来，并长长的欢呼着。
直到他们终于安全停到路边，他仍意犹未尽，试图再来一回，后面指路的时候处心积虑的把路往下坡指。
在他找到另一个下坡前他们就到了。

平心而论，水族馆的确是约会的好地方。绮丽变幻的光影，不同层次的蓝交错纷杂，打造出不属于日常的世界。
许多少女番都会出现的场所，主角们都喜欢在这借着昏暗的光线偷偷瞄一眼亲一口拉拉小手搂搂小腰。
然而真嗣选择放弃。
决绝到扭头就走的地步。
渚薰也有点难过的跟上去。
但一想到下一个地点会经过好几个下坡，又开心了起来。
只是这开心表现的不明显，真嗣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心一软再软，最终避不过良心的谴责，还是给他做了解释，“你难道不会事先调查的吗？”
“啊？”
“这周有办活动，有学校参观，人当然会很多。去之前调查一下是常识来的吧？本来水族馆就是要人少的时候才好，人这么多是看鱼还是看人，连门口的队伍都这么长。更别提还有那么多小孩子，想一想就头疼。”
渚薰沉思起来，“看来你很懂嘛。”
“都说是常识。明明有过这么多前女友却连怎么挑选约会地点都不会吗？以前是怎么约会的啊？太浪费资源了你。”
“以前没有持续这么长时间到能让我周末出来的人嘛。”
“什么时候能分手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好好的拜托继任者教教你的。”
“怎么你不来教我，喊停的按钮明明在你手上，我目前可还是喜欢你的。”渚薰提醒他，“不过你可不要为了分手而说谎哦。”
“我才不至于。”居然被小看了人品，真嗣轻嗤一声，腾出一只手把腰上的手拉到肩膀，“说吧，下一站是哪？”
说到这渚薰兴致高了起来，“这个我有调查的！图书馆那边有美术展，然后博物馆也有展览，资料我都记熟了！”
真嗣简直要被他打败了。
他干脆车把一转，往相反的方向去，渚薰在背后诶诶的叫他，力图把方向扳回来。
“我开始相信你说的话了，不然就是你脸长得太好所以她们看脸就满足了——其实是你想看展览才去那里的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两个男的跑去博物馆约会的。那里有什么好看的，特地花钱然后了解一下地形这种事我觉得上网查地图还更快些，平面3D的都有，免费的。还是说你只是纯粹的想在里面跟我玩竞走？比比谁更先走到出口这类的？”
“不是啊！”他开始叫屈，“我是觉得真嗣你会感兴趣的，有空调有空间还有WiFi，多好。而且那些艺术可是人类史上无价的珍宝，怎么就没什么好看的了？那可都是至宝！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至高无上的宝物！……啊，虽然说其实我也有兴趣就是了。”
“看，说漏嘴了。”
“既然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喜欢的话你自己提议啊！”
“哎，不了，我怕你不喜欢。”
“才不会，以为我是你吗？我对去什么地方根本没有偏好的，只要是跟你一起。”
“保证？”
“保证！”
身后人信誓旦旦的许诺，真嗣带着他一路向前，也不介意拦在腰上的手了。
又一个下坡，两个人顺势拉长声音，一起从喉咙里发出畅快的莫名欢呼，然后笑起来，任由风扑啦啦地刮过衣角。

【预计后面会是散乱的日常，因为这篇我是想到什么梗就往上写了，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会有主线啦【说来我写出来的对话会不会有南方腔或是台湾腔啊？突然反应过来好像都自带软软的口音，不觉得这章的基佬特别软吗……】